现在的棋牌游戏开发市场与阿克洛夫论文中的二手车市场是极为相似的。自去年地方棋牌游戏大热,项目赢利能力之强、成功概率之高,使得开发定制市场一直都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这也吸引了大量的游戏工作室、小团队以及个人开发者跨行而来、如蜂而至,所提供的产品质量参差不齐。但是由于买家并不能在购买时获取有关产品质量的真实信息,这对于大多数新进入的开发商来说,提供低质量的产品是极具诱惑的,因为产品的市场价格主要取决于所有同类产品质量的统计数据,而并非取决于该产品的实际质量。实际上,不管真实质量怎样,在信息不对称时,任何开发商都会宣称它们所提供的是高质量的产品、并能给予高标准的服务。与研发投入较大、产品质量较高的开发商相比,低质量产品的开发商会更热切地想要卖掉产品,因而会不断地降低报价,以求卖出更多。结果,市场上产品的平均质量日趋下降,产品的平均价格也不断被压低。最后完全沦为了“柠檬市场”。
在现在这样的市场上,一方面是买家无法区分产品质量的好坏,另一方面是买家严重低估了高质量的产品与低质量的产品之间的差别。所以,一些有实力的开发商在给客户报价后,经常会接到这样的回复:“你们的价格这么高,都快比别人高出一倍了,我不考虑你们”。这算是知价不知质的表现了,但也是人之常情:当我们缺乏有关产品质量的信息时,出于谨慎,我们总会尽可能地压低价格,以减少自身风险。对于缺乏信息的买家来说,由于他并不了解产品与产品之间的真实差距能有多大,所以他也只能接受不同产品以相近的价格水平出售。这样,买家没有质量信息时的可接受价格,一定会远远低于他了解质量信息时的价格。
基于这一点,可做进一步的分析推论。如下图所示,我们设横轴代表棋牌游戏产品的质量q,纵轴代表价格P。假设所有开发商产品的质量从低质的qL平均地分布到高质的qH,而GH表示与产品质量相对应的开发商的最低心理供给价格,KL曲线表示潜在买家如果对质量有充分信息时的需求价格。由于KL完全位于GH之上,根据这里的假设,在买家信息充分时,每一种质量的产品是都能得到机会出售的,这样的市场是理想中的市场。但买家并不是信息充分的。在这种情况下,买家必然就有所顾虑与保留,其需求价格KN一定会低于信息充分时的需求价格KL。KN与GH相交于qL与qH之间的q*,均衡时,只有质量低于q*的产品才有可能以高于开发商心理价格的水平售出。而对于产品质量高于q*的产品,它们是不可能卖出信息充分时的需求价格,要想让产品售出,高质量产品的开发商必须愿意大幅降低自己的报价,使之位于KN线之下。
毫无疑问,在任意时间,市场上信息不充分的买家总是大多数。所以我们很可以肯定的说,行业内产品卖得最多的肯定不是像泊众、网狐这样的知名厂商。相反,在一个典型的“柠檬市场”中,受到影响最大的也是这些提供高质产品的开发商,他们被迫以接近平均质量水平的价格提供产品,并且这个价格还在逐年下调。正如阿克洛夫所说:
随着以次充好的开发商越来越多,而如果买家信息又一直无法得到充分改善的话,那么行业的“柠檬”特性只会越来越严重,最终进入一种“低水平均衡”状态,这也正是当今棋牌游戏开发行业的乱象之源。
在这种情况下,能抵抗住次品疯狂侵蚀的,唯有开发商的品牌与声誉。品牌与声誉往往可以看作是高质量的一个信号,而这一点对于信息不充分的买家来说至关重要。一个行业品牌的建立,实际上降低了买家搜寻与判断高质量产品的成本,也减少了那些想要高质量产品却购买到了低质量产品的风险。所以说,如果一个开发商想要在“柠檬市场”中生存、避免好的商品遭受淘汰,那么努力维护品质和打造品牌将是他唯一的选择。这也是为什么在棋牌游戏开发行业发展到今天,我们仍能看到有着超十年历史的开发商,像孔雀爱惜羽毛一样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的声誉,像匠人雕琢骨器一样花费时力地经营着自己的品牌,让行业没有沦为彻底的次品市场。在这背后,是责任心,是对声誉与品牌的敬畏之心。在行业波澜壮阔的发展历程中,他们是行业的见证者,是从业者的标杆,也是买家的明灯。
信息经济学告诉我们:信息是有成本的,信息的不对称可以降低,但不大可能在根本上消除。而对于买家来说,尤其要注意的是:不管是在哪个市场、进行何种交易,在你只知价而不知质时,如果不投资于进一步的信息,就应该选择可靠的品牌。